×

Warning message

The subscription service is currently unavailable. Please try again later.

Franco BOSCAINI, 作者:弗兰克· 波斯卡伊尼, 临床心理咨询师、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意大利维罗纳心理学与精神运动学学习研究中心(CISERPP Vérone)主任、国际精神运动康复和放松疗法协会(OIPR)意大利国家代表

    身体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肉体,它是个体的组成部分。今天所有学科各以不同的方式强调了身体实体的多种价值,它是构成以下功能不可或缺且独一无二的空间:

  • 出现个体身心需求;
  • 表达心理需求;
  • 是构建运动、认知、情感、关系和行为组织的基础;
  • 是原始交流的媒介;
  • 是完整人格的基础;
  • 调适个体行为和社交行为。

 

    个体需求从来都不只是生理性的。躯体生理需求会自动反应到心理之上,因为它会进行自我表达,并在人际关系中找到答案,而后者植根于欲望、情绪,并强调独立/自主进程中不断演变和调适的动力活性。过去对于先天/后天的争论已不再是今日主流,它被以下理论所取代:

  • 精神-情感假说:强调经历、体验和关系在构建和组织身体功能和认知功能中的作用,个体与自身、与他人的关系是其根本所在。
  • 器质因素:因认识到大脑会因经历、学习的影响而持续改变,而以可塑性的方式来看待器质因素,不再认为其不可改变。

 

    因此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更加平衡的位置:一方面先天因素确实存在;另一方面经历、体验和学习能通过情绪、情感关系和活动,在某些“敏感”时期而非固化的“阶段”,逐步作用于先天因素。关于儿童发育的最新研究强调了母婴关系的重要性。母婴互动交流构成了每段关系和学习的原型,促进了所有精神运动能力的发育,这不光涵盖了社交能力——在此之前我们一直这么认为——还包括运用、认知和语言能力。这些研究都特别强调存在一个基本核心,这正是精神运动学在理论和实践中常常提及并预测的一点。

出生时,婴儿对社交行为和学习就有其内在倾向:

  • 结构性倾向:通过内在机制如喜爱吮吸,婴儿建立了和照料者的关系;
  • 功能性倾向:根据内生的节奏结构,预编的自发主动行为,该节奏能够调节外部事件,如母亲喂奶时婴儿吸奶节奏的时间组织。

 

    在交互主体性(intersubjectivité)理论(Trevarthen, 1998)中,喂奶体验被认为是一种逐步构建的双向交流:母亲做出一系列动作和活动,以构建容纳孩子发育的框架;而孩子得益于大脑发育,逐渐从明显的被动状态转变为关系中更为主动的角色。从这个角度来看,喂奶可被看做是构建肌张力对话的初次体验,肌张力对话以活动/暂停的节奏为特点,是后续一切学习和交流的基础。肌张力对话不仅仅存在于交互主体性关系之中,它还与身体、大脑之间的关系以及两者相互调适的内在有关。

 

情感性:新的关注点

    我们都有一种普遍而模糊的直觉,即精神是大脑的产物,但这两者的关系却难以衡量。然而,如果我们接受了身体/精神、大脑/精神连接这一抽象理念,那么在实践中便会与柏拉图的观点大相径庭,我们会接受精神是身体的产物,并尝试通过皮层神经学来找到解释——远到大脑侏儒图中对运动皮层的定位,近到今日的研究。在最新研究中,于近几十年才刚发展起来的对情绪的重大关注,成了科学学科——如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的研究目标,而在历史上,这仅仅是人文科学的思辨素材。哲学和科学哲学还特别提出理论来阐释情绪对思想的作用以及身体与精神之间的关联。

    长期以来,心理神经生物学的研究者一直认为情绪客体是一个次要领域,缺乏特殊性或重要性,是一种无法界定的东西,因此也不值得进行经验研究。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起,健康和精神疾病领域中对情绪的科学研究才开始复苏。近年来随着认识的加深,人们在从整体上解释与个体常态和病态相关的诸多现象时,才发现了情绪的价值和重要性。继神经科学之后,认知心理学和精神动力学也开始针对情绪进行研究,以解释大脑-身体-精神之间的关联结构。

    个体对情绪的体验与环境有关,而与之相对,情绪却越来越被视为大脑结构和精神功能调节机制的构成模块。这些崭新的知识引发了对学科领域重组的思考,以及是否应该分出专门研究该课题的独立分支的问题。然而,情绪心理学的普及和益处尚未得到目前实验结果的论证。能够带来学科姿态转变的真正科学论据,首先来自于对个体错综复杂的统合研究,而这正是精神运动学所研究的课题。

    要让两个被视为大相径庭、相距甚远、且近期才刚出现联合假设的学科——如精神分析学和神经放射学——进行研究项目的合作,可并不容易。但今天我们即将开展多学科对话,它将允许我们跨越哲学的一元论,但同时又不会陷入心理学一元论,或更糟的神经生物学一元论。而精神运动学通过理论和实践,在不同学科之间的对话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即便是二元身心交感观(vision interactionniste du dualisme corps-esprit)也并不适宜,因为它只能支持论证两种不同的存在,同时促进了情绪的抉择。当我们参照精神运动学历史时,尤其可以注意到1925年的“精神运动平行论”(parallélisme psychomoteur)时期,在这个时期,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中,个体的整体性都仅存在于研究者的意愿中,他们研究精神运动学,但又不是真正的精神运动学家。柏拉图和笛卡尔的二元论需要一个来自于心理学家——来自于精神运动学家尤佳——的新理论来帮助重组。精神运动学家做到了,因为他们的经验直接来源于个体痛苦的躯体。

    对情绪的研究建立在一个先决条件之上,即心灵构成于大脑、精神、身体的交互统一,情绪事件和身体及神经基质紧密相连。在这方面,精神运动学能带来的益处良多。这就是——上文已然提及但我们在此再次重复——自从生命早期开始,母婴关系的情绪过程对于大脑成熟以及个体内外事件调节系统发育的重要性。

    在依赖性/主动性的发展过程中,情绪健康对未来的性格起到决定作用。今天,从刺激、激活、情绪、思想到行为的情绪链被更好地解释为由相互作用的各部分形成的同一系统,它能带来或多或少伴有意识的重要体验。在这一作用制约链中,情绪作用和心理病理作用之间便不再有分割点。链条的一端是情绪健康,另一端则是情绪紊乱。这种线性和波动性将“不适”(malaise)定义为一种体验的质量,它涵盖了情绪、情感和思想,并寻求可增加舒适感的替代选择。这种体验可能受到带有情绪负载的内外环境的制约。当情绪体验过高过长时,可能会变成一种压力,应对不当时便会引起个体的脆弱性。因此我们可以找出并评估危险因素,如缺乏安全感、易优柔寡断、能力不足、冲动性、抑制性或笨拙等,这能让我们总结出情绪障碍的早期信号(Trevarthen, 1998; Lavelli, 2007)。

    这将开辟一个研究领域,来确定可能出现心理病变的早期信号,从而进行干预,增强情绪健康,预防精神疾病。不光是预防疾病,还要通过公共健康政策来促进情绪健康,这能带来的效果更加广泛持久。落实计划的目的在于促进或增强个体对自我与他人情绪的识别与评估、把情绪与其他体验进行关联、巩固思想、根据社交环境进行情绪分析,以及在与他人的关系中识别、管理和调整自我情绪等各方面的能力。重点是给予个体照料自身健康的知识和工具。

    关于情绪链机能不良的最新研究(Feldmeyer, 2002; De Plato, 2006; Goldberg, 2007)证实了这些疾病呈现时并无意识,不受控制。疾病的产生或许在于情绪持久、过剩、缺失、受限,或激烈情绪之间产生了冲突;而对于呈现在身体上的部分,精神运动学有着相对应的评估和治疗方法。神经放射学的现代技术帮助我们理解管理情绪的神经中枢的连接途径,因此能够作出鉴别诊断,选择最精确的治疗方案。这些进展为如今的分类系统带来了挑战。从这个角度来看,情绪可被视为一种新的范式,这尤其得益于精神运动学,它通过支持跨学科、跨行业对话对此做出了贡献。

 

心理健康

    正如科学一直在进步一样,个体健康的观念也正在被赋予新的含义,健康标准不再是片面、理想化的,而是科学化的,并与实践紧密相关。情绪健康和精神健康如今是整体健康状态的组成部分,整体健康状态被视为由生理、智力、心理、社会、精神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产生的舒适状态(世界卫生组织,1948 & 1999)。综合最新观点,情绪健康可以被更确切地定义为:表达、接受、控制自我感觉和情感状态并能为他人所识别的能力。另外,情绪健康可被视为让个体得以进行职业活动、拥有喜爱情感、建立关系并解决冲突和问题的一种认知和情感上的舒适状态。健康的概念在以前常常,现在也偶尔被定义为“不存在痛苦、疾病或障碍,而非更为广义的舒适状态”(世界卫生组织,1999)。心理层面,尤其是认知和情绪方面,往往没有得到适当的重视和研究。而当我们谈及心理健康时,也不能忽略身体。因此新的学科——社区精神病学、临床心理学、神经科学——都强调几种因素的重要性和整体性:生理因素、心理因素、社会因素和环境因素。在这种情况下,健康不能通过否定来定义,如将其定义为不适或疾病的缺失,而应把它看做围绕大脑-心理-身体-环境关系的命题。总而言之,情绪健康是一种复杂的精神现象,它表现于以下三个层面:

  • 心理层面:体验方面
  • 身体层面:生理方面
  • 社会层面:表达、行为和关系方面

    由戈尔曼(Goleman, 1996)提出的“情商”理论是最新的神经心理学研究成果,它深化了理性与情绪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大脑是一个能够对内外刺激做出反应的器官,因此我们体验情感的方式也决定了生理变化,后者能够影响情绪体验时大脑皮层激活的时长和强度。我们知道情商(戈尔曼)的个体能力——情绪意识、控制、自我激励的能力、同理心以及对人际关系的管理——会作用到我们对日常生活质量的感知。某方面的情绪能力出现问题,便有可能会影响到运动、认知、行为或关系层面的结果。这对精神运动学来说并不新鲜!

   这种统合的研究方式也强调了婴儿时期对客体关系的初始体验的重要性,它在情绪认知的成熟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精神动力流派的精神病学、认知心理学和神经科学尤其认为,积极沟通的构建中存在两个基本要素:

  • 个体特征:通过加强孩子的依恋关系和成熟,促进并构成了对依赖的积极体验,由此才可通向自主性。
  • 环境:既是包容性因素,又有助于知识和社会关系的构建。

    以上两个因素在生命头几年的大脑发育中起决定性作用,这已得到大脑成像技术的验证。

    初始情绪体验为以下调节互动关系的三个方面留下了痕迹和记忆,并影响了未来的发展:

  • 愉悦、兴趣和肌张力对话体验所构成的身体联系;
  • 引起沮丧和矛盾的分离时刻;
  • 正面和负面情绪互相交融的重逢时刻。

    通过汇合互补学科的诸多著作,我们可以把大脑看做一个统一系统,大脑、精神和身体通过自我调节在此得以正常发育。因此,关系层面,尤其在生命早期,塑造了大脑成熟,形成了调整人际关系活力的互动调节作用,这种调节的表征和记忆将形成一种操作模式,在生命的后续阶段帮助适当处理情绪。

    于是我们在此可以谈及与生活情境和经历有关的情绪脆弱性,它有三个特点:

  • 对情绪刺激的高度敏感性;
  • 激发情绪的激烈性;
  • 回复到初始情绪状态的缓慢性。

    所有情绪都在身体上萌芽、发展、表达并得到回应,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在这方面有相对应的评估能力和专门的治疗方法。今天,没有一个关于人类精神的研究能够否定情绪层面,因此我们应该明确潜在心理病变的早期征兆,才能在大脑可塑性最活跃时进行干预。

 

精神运动学的定位

    自1907年开始,精神运动学先作为一个概念,而后作为一门学科、科学和职业,逐步超越了身体/精神二元论。精神运动学最早重视情绪,通过情绪与智力、语言和行为的关系对其进行考察,并通过身体表达得以实现。这个研究建立在医学和心理社会学之上,促成了专有的精神运动理论的形成。得益于特殊的倾听、观察方法,精神运动学尤其能够独立于潜在的器质性障碍之外,从心理、情感和/或沟通表达层面上来确切地研究身体功能的定性紊乱,因此精神运动学方法是从多因素的角度来理解人格的。与其他学科一样,精神运动学也受到了先天/后天争论的影响,并根据科学、政治和制度的演变,在不同的历史时刻,有时更青睐于器质性、工具性论点,有时又倾向于心理学、解析式的解释。这种观点的摇摆有时减缓了该职业在世界范围内被认可的过程。但从最初的神经康复学观念开始,精神运动学的优势一直都建立在精神病学上的、关系式的理解之上。贾斯伯(Jasper)明确地指出运动紊乱是一种“人格病变”(1933,p.197),针对某些精神疾病,自“我们能把运动障碍的纯粹神经性病源和纯粹心理性病源区分开来”时(同上, p. 190-191),便可做出新的因果假设。巴鲁克(Baruk)也有类似观点(1947,引自Corraze,1999),他认为紧张症是一种“精神运动障碍”,而非“纯粹的运动障碍”。精神运动学的演变史很好地阐明了它的本质,即一方面建立在生物知识,尤其是神经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知识之上,另一方面也依托于心理学和精神动力学,当然还需强调另一方面,即精神运动学的统合观点。精神运动学的理论和应用综合了不同学科的贡献,阐述了两个脑半球的功能,通常来说,精神运动功能的主体通过身体来表达,而身体既整合了两个脑半球,又是它们之间的媒介、内在与外在之间的桥梁:

  • 右脑:负责情感、非口头语言、躯体记忆、躯体经验和视觉空间经验;
  • 左脑:通过逻辑、抽象概念、语言,在时间的动态现实中更为深入地对体验进行加工。

    精神运动学重视个体整体性。当今许多科学进展似乎都证实了这个观点的有效性。

    这是否意味着精神运动学将终止于此,或将被其他学科同化?它是否是医学或者心理学的一部分?它的定位在哪里?精神运动学认为神经系统功能普遍存在于感觉-情绪-行动-表征的整合过程中,也考虑到个体与自身、与他人的关系。

Termes CN

    这就是为什么精神运动学不仅仅源自于建立在因果模式上的医学领域,也不仅仅源自于心理学领域的原因。它发展于医学终止之地、心理学伊始之时,是两者的交汇点,它综合了两者的贡献,创造了一个过渡地带,一种动态平衡。

 

    下面这个临床案例可作为佐证。

    安德莉亚(Andrea)今年11岁。根据医学模式,她大脑发育严重不成熟,引起言语障碍、运用障碍、书写障碍和学习迟缓。按照这个诊断来说,她的学习将一直受限。另一方面,根据心理学模式,落后的学习成绩与她的中等水平的智力缺陷有关。从四岁起她便开始接受精神运动治疗,我们一直相信她在不同的学习任务中所展现出的潜力。最近,其父母因医院给出的负面诊断和预后而十分抑郁,为了安抚他们,我们决定让她做一个非言语测试(CMMS1),以评估她现有和潜在的智力。若完全遵照测试规则,她的智商为59.9,但如果我们让她花更多时间去思考和纠正,并且对其进行鼓励的话,她的智商就上升到了87.7。这个案例很好地说明,两个智商数值之间的差距正是患儿的潜力所在,而精神运动学能够以特定的方式对其进行激发。

Approche psychomotrice CN

精神运动学诊断的问题

    这个临床案例说明了确定精神运动诊断意义和定位的必要性。

    如果说个体在关系中的身体是精神运动学的关注目标的话,那么必须注意到它也是医学与心理学之间、客观性与主观性之间联系的构成因素。个体通过身体来展现其在功能、表达和关系上的能力:这超越了功能,超越了纯粹的精神,身体成为个体与世界联系的媒介。因此我们可以以另一种方式来思考何谓正常状态的标准(Saint-Cast, 2003; Boscaini, 2005),并以个体的舒适状态为目的,从整体角度对其进行考量。在精神运动学的表达中,正常与病态的区别并不总是那么明确,这也许有些让人困惑,但因此我们的评估工具必须兼顾客观性和主观性(Boscaini, 2005),能够反映出个体在器质层面和关系层面上固有和潜在的能力。

    这带来了以下这些问题:精神运动障碍的定义是什么?如何以定量和定性的标准来评估心理不适表现在身体层面的感觉?我们必须把症状一方面看作可测量、可客观化的实体,另一方面看作带有个人价值的特征,它随着个体在面对环境优劣时表现出的脆弱性而变化。精神运动征兆因而代表了——有时预示着——激发和调节情绪时潜在的变化。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神运动征兆帮助我们测量情绪调节系统在个体与他人关系中的变量,界定不适蔓延的范围,并得以思考对应的治疗流程。

分类的问题

    情绪不但干扰了下意识仪态反应的效率和质量,也影响了认知活动、行为举止和人际关系。我们知道,孩子攻击性过高会引起攻击性反应,或者相反,孩子会去躲避、驳斥或远离攻击性反应。攻击性行为和/或过度抑制会使孩子很难融入一个群体,社交上受到孤立,因此早期攻击性和抑制性可能是沟通障碍和行为障碍的征兆。自我评价过低也是人格障碍的早期征兆。需知体验最频繁的情绪会变成一种习惯反应模式,并延展到所有活动和情境中。

    精神运动障碍的分类很难细化,因为这些障碍使个体各方面能力参差不齐,使精神运动功能的临床状况异质化、不一致,尤其还无法预见。另外我们常常发现存在正常潜能,但效率却在标准以下的情况。我在其他著作中已提出了这个分类的问题(Boscaini, 2006; 2005; 2004)。在提出这些思考建议之后,在此我想回到情绪障碍的主题,它在身体层面可分为两个类别:

  1. 外化的情绪障碍:不适主要表现在外,特点是要求自身欲望先于他人需求,立刻得到满足,常常表现为攻击性、对立性、多动、夸张的身体表现、时空障碍、节奏障碍、书写障碍、肌张力波动、失眠、逾越以及行为障碍等。
  2. 内化的情绪障碍:特点是对不适的体验存于内在,旁人往往无法觉察到主体的痛苦。主要表现为抑制性、紧张状态、肌力抗阻、笨拙、身体关系障碍、对物品和空间使用受限、不安、焦虑、抑郁等。

    在这两个大分类之间,存在多样化的临床状况。

    多维度的定性分类有助于描述个体如何进行自我表达,展现自己的潜能,并随以下各方面而变:

  • 发育的动态;
  • 固有的特定能力;
  • 表达和关系模式,精神运动特质;
  • 人格的无意识层面;
  • 面对多变环境的大脑可塑性。

     精神运动模式针对描述了运动功能质量、情绪生活的表达活动以及关系中的身体,它综合参考了不同理论(Boscaini, 2005):

  • 传统神经学模式;
  • 次要神经学模式;
  • 神经心理学模式;
  • 心理学模式;
  • 精神动力学模式。

动态的精神运动症状学的必要性

    针对精神运动学的特定症状学似乎很有必要,这不是为了固定临床状况,而是为了以细致的方式来分析它,从而列出准确且经得起推敲的治疗方案。目前,症状学主要围绕着“障碍”的概念进行,这个概念逐渐包含且取代了临床医生常用的“症候”这个词,以及患者常用的“症状”这个说法。疾病分类学往往尝试通过描述的方式,把症候和症状组织成严密、易于辨别的实体,再罗列成表。精神运动学和/或放松疗法的适应症是否与患者的需求相符?是否对应患者或其父母提及的症状?是否与心理病理结构相关?

    如果我们参照个体在现有环境中的精神身体现象及其在生命某一时期的特定组织结构,那么精神运动临床情况可以说既简单又复杂(Boscaini, 2005)。精神运动治疗是一门灵活且具有发展性的疗法,作用于个体组织的不同层面,可单独进行,也可与其他治疗——心理治疗、康复训练、家庭支持或药物治疗等配合进行,可进行个人治疗,也可进行团体治疗。精神运动学考虑所观察到的症候与障碍的演变,探讨不断演化、具有适应潜力的大脑的表达方式,这要求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具有灵活应变的态度。可塑性是大脑的属性,是病情不断变化的患者的特质,是专业人士的心理特性,最终也是持续变化的环境的本质。患者一直在平衡之中,同时又在寻求新的平衡,这就要求专业人士能够接受变化所带来的无可避免的意外和过度情绪。

 

词汇的问题

要使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之间的沟通语言具有一致性,且能把精神运动学的固有内容与其他学科区别开来,我们就必须汇编出共同的术语。目前OIPR(国际精神运动康复和放松疗法协会,Organisation Internationale de Psychomotricité et de Relaxation)委员会就编纂了精神运动学词汇2

这是专业人士选出的前十个术语:

Termes CN

    我们能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是身体在关系中的重要性,特别是肌张力功能,这在精神运动学中被认为是个体身份的基础,也是沟通和适应的首要方式。上面这十个词明确了精神运动学在临床上的定位、诊断和治疗,其主要参考标准在于精神运动功能的演变;也明确了精神运动学研究方式的动力活性(见框中文字)。

 

从精神运动诊断到治疗适应症

    适应症问题与和治疗息息相关。精神运动治疗和放松疗法旨在照料患者,改善其能力受限问题,减轻其痛苦。如果说精神运动学的适应症须遵从医嘱处方,那么它的定性层面则指合乎患者愿望的体验,这不一定但可能意味着,我们需对患者和/或治疗机构的需求和动机进行思考。

    精神运动临床治疗对几种可塑性坚信不疑。除了大脑可塑性,我们还必须考虑环境、态度与倾听以及回应的可塑性。精神运动障碍是个体运动功能在与自我、与他人的关系中的使用紊乱。

    目前,我们可以探讨多动症和运用障碍的患病率(Bergès-Bounes等人, 2008)。我们知道关于这些病症病源的争论:是单一症状或者一组症候群?病源是器质性的还是心理情感性的?我们还会对治疗方式提出问题:心理治疗、康复治疗还是药物治疗?多种理论并存,分类与名称的变动加重了临床情况的两极化。这是否因为——如瓦隆(Wallon)、阿胥黎盖拉(Ajuriaguerra)(同上)以及伯尔杰斯(Bergès)所言——这些病症处于生理、心理、情绪和环境因素的连续统一体之中?在此,奠定运动功能组织的肌张力对话又将构建于何处?

    那么运用障碍和多动症的定位在哪儿呢?如果说肌张力和运动功能是个体与自我、与他人关系的首要媒介,那么精神运动障碍的特点便是身体/环境关系、身心关系、他我关系的失衡。这些病症极有可能诞生于生理与环境的过渡地带,两者互相影响、共同作用。因此精神运动功能的表现不仅仅是生理性的,也不仅仅是心理性的。运用障碍和多动症是最典型的例子,它们代表了最常出现在一切个体身上的临床和器质/心理变动。

 

结论

    精神运动诊断不但揭示了身心障碍的存在,强调了援助方案可依据的潜能,还应帮助识别生活和关系中存在的可能会对心理健康造成负面影响的困难:创伤经历、丧失情感客体、沟通失调等。适应性是评估心理健康状态的根本标准,心理健康与身体健康、关系健康息息相关。

    身体、精神、大脑和关系是舒适状态的四大因素。精神运动性和谐是指在每段经历中控制生理、智力、心理、情感、沟通、社交几方面相互作用的能力。

    意识到情绪科学是一门专业的独立分支——纵使它确与其他关注心理的学科紧密相连——这能让精神运动学更加得到认可,促进研究进展,有利于建立自身的分类体系,并避免对疾病单一的器质性或心理情感性理解。

    从历史的角度看,精神运动学依托于所有人文科学成果,现已成为一门学科、一个职业。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们通过患者理解了何谓精神运动学。现今,精神运动学必须更为科学化,并使用各种概念、工具和适当的方式,与其他领域共同合作。

 

为说明目前的编纂工作,我们在此给出两个术语的定义。读者们可以发现每个词都按照明确的程式进行定义:首先是医学和心理学的理论成果,其次是在精神运动实践中的表现,最后是评估和治疗。

 

肌张力对话

    特定的、非言语的、身体的关系模式,儿童沟通的首要方式。

    自婴儿与成年人的第一次交流开始,便存在以肌张力调节为基础的相互适应。这种关系调节的节奏呼应肌肉的张弛交替,目的在于交流情绪和情感。除了肌肉张力,它还包含其他多种身体信号:嗓音、眼神、触碰、人际距离、气味、抱婴质量、对情境的时间组织等。

    幼儿对此交流的感受是其安全感的基础,在这种体验中幼儿构建了自身的沟通方式,这还将影响到其言语沟通的发育。对他人以及自身的识别,也构建于这种身体交流中。

    人的一生中,与他人的相遇都伴有肌张力对话,并或多或少伴有意识。

    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特别致力于观察这种沟通渠道,并将其作为重要治疗手段,来促进患者的表达性,这也是该职业的特点之一。

精神运动评估

    精神运动评估通过考量患者神经、情绪、关系、认知等多种功能,帮助我们找出患者特点,因为精神运动障碍不是某种损伤或局部功能受损单一、稳定的体现。

    诊断行为对干预工作来说不可或缺,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通过多种评估手段来作出诊断:观察自发行为,填写观测量表,进行非标准化或标准化测试,使用发育量表、问卷,分析评测结果……

    精神运动评估是一门症状学研究,有助于评估不同精神运动功能——运动功能、肌张力、身体意识、空间、时间——的水平和程度,做出总结,决定治疗方向,并设计干预方案,以帮助患者充分发展其现有和潜在的能力。这个研究应结合具体情况、需求、环境,因为在此症状被赋予了指向某一疾病的特殊意义。作为补充,还须考量主体体验(主观性)和外部观察(客观性)之间的差别。

    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还可根据咨询动机和具体情况,补充进行书写运动、数学逻辑或神经心理测试。

    评估结果会告知患者,如果患者是儿童,则告诉其家人;也会知会社会医疗团队中的其他治疗成员。

    精神运动评估方法同样可用于评估治疗过程中或结束后的进展,以调整个性化的治疗方案。

 

译者注:CMMS,全称为Columbia Mental Maturity Scale,哥伦比亚心理成熟量表。

编纂工作之始,由全世界精神运动学康复治疗师挑选出他们公认最重要的词汇。349名精神运动康复治疗师通过书面问卷,从100个建议词语中选出50个词汇。

 

参考文献

Ajuriaguerra de, J. (1974). Manuel de Psychiatrie de l'enfant. Paris : Masson. Bergès-Bowies, M. et col. (2008). La relaxation thérapeutique chez l'enfant. Corps, langage, sujet. Paris: Elsevier-Masson. Boscaini, F. (2004). The specifity of psychomotor semiology for an adequate diagnostic. Psicomotricidade, 3, 50-60. Boscaini, F. (2005). Pourquoi une sémiologie spécifique aux psychomotriciens, simplicité et complexité. Evolutions Psycho­motrices, 17, 68, 88-100. Boscaini, F. (2006). La maladresse entre neurologie et psychologie. Evolutions Psychomotrices, 18, 73, 117-127. Boscaini, F. (2007). Les émotions dans la relation psychomo­trice. Évolutions Psychomotrices, 19, 77, 117-125. Corraze, J. ( 1999). Les troubles psychomoteurs. Marseille: Solal. De Plato, G. (2006). Emozioni. Disturbi e indicatori precoci. Bo­logna: Bononia University Press. Feldmeyer, J-J. (2002). Cerveau et pensée. La conquête des neu­rosciences. Genève: Georg. Goldberg, E. (2007). Les prodiges du cerveau. Paris: Robert Laf­font. Goleman, D. (1996). Intelligenza emotiva. Milano: Rizzoli. Jasper, K. (1933). Psychopathologie Générale. Paris: PUF. Lavelli, M. (2007). Intersoggettività. Origini e primi sviluppi. Mi­lano : Raffaello Cortina. Saint-Cast, A. (2003). Norme, normalité et évaluation psycho­motrice, Évolutions Psychomotrices, 15, 62, 214-222. Trevarthen, C. (1998). Empatia e biologia. Milano: Raffaello Cortina.